《 中国能源报 》（ 2019年08月19日   第 05 版）本报记者 王林 

8月初，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行政令，冻结委内瑞拉政府所有在美资产，同时禁止美国企业、公民、银行等与委进行交易，针对目标主要是委内瑞拉中央银行和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PDVSA）。此举是今年初制裁措施的全面升级，标志着美国对委经济实施“全方位封锁”。

制裁加剧了委内瑞拉成品油断供危机，马杜罗政府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寻找更多供应商，以维持国内局势稳定。眼下，全球只有极少数国家仍然对委予以财政和物质方面的援助，其中尤以俄罗斯的“雪中送炭”最具影响力。

俄几近垄断委成品油供应

彭博社汇编数据显示，俄油（Rosneft）是委内瑞拉当前最大成品油供应商，6月和7月总共向委出口了超过100万桶的成品油，其中6月委汽油进口量全部来自俄油。分析师指出，在成品油供应方面，俄已经成为委内瑞拉“最大救赎”。

数据显示，委内瑞拉6月和7月收到了至少61.6万桶汽油和50万桶减压柴油，这些货物从黑海塔曼港口驶往马耳他，然后被转运给其他前往委内瑞拉的船只。

熟悉航运安排的消息人士透露，俄油瑞士贸易子公司Rosneft Trading 6月安排了8批总计170万桶的汽油货物，分别于马耳他、直布罗陀和阿鲁巴附近海上进行船对船过驳（STS Transfer），之后运载这些货物的油轮驶向委内瑞拉港口，并最终交付给PDVSA。

国际船运跟踪和石油信息分析公司Vortexa表示，根据公开的卫星定位运输信号显示，这8批货物已经确认完成交付，不过，目前无法确定装载货物的具体港口码头。

这是一场漫长的旅行。《金融时报》指出，俄罗斯的成品油至少需要在海上兜转30日才能运抵委内瑞拉海岸，而美国的汽柴油只需要一周多就能抵达。此外，170万桶汽油相当于每日约5.6万桶的供应量，但这仅是委内瑞拉两年前汽油消费量的1/4。

“由于美国制裁，俄罗斯可能会对这些货物收取溢价。”休斯顿石油咨询机构Lipow Oil Associates总裁Andy Lipow表示，“委内瑞拉现在完全依赖俄罗斯，后者一旦停止供应汽油，委内瑞拉将陷入停滞状态。”

业内普遍对于“俄委基于合同推进纯粹商业合作”的说法并不认可。有专家指出，俄油为委“艰难度日”带来了一丝生机，间接破坏了美国全面推翻马杜罗政权的意图，无异于美国打压委政治和经济的最大“绊脚石”，但美投鼠忌器并不敢轻易制裁俄油。

一位美国政府高级官员透露，俄油已经“多次”被美政府视为潜在制裁目标，但迄今因为忌惮可能产生更广泛且不可预知的后果而暂时未对其出手。俄油目前原油产量510万桶/日，约占全球原油供应量的5%，如果其产出出现任何中断，将导致国际油价大幅波动。

委亏本开展更多易货贸易

委内瑞拉过去一直从美国墨西哥湾炼油厂进口所有成品油，但随着这一渠道被封锁，其不得不加速寻找其他供货商，甚至冒着亏本的风险推进更多易货贸易。普氏能源资讯指出，除了俄罗斯，PDVSA还从希腊、土耳其、尼日利亚以及阿联酋进口汽柴油等石油产品。委大部分成品油进口都是通过易货贸易进行，即俄油等供应商主要以汽柴油换委原油，俄油7月约58%的原油来自委内瑞拉。

彭博社汇编航运报告和船舶跟踪数据显示，委内瑞拉7月成品油进口量比6月增加了一倍多至19.6万桶/日，其中约33%的货物是在圣塞多罗伊港口装载，该港口主要服务于希腊最大石油产品出口商柯林斯机油精炼公司（Motor Oil Hellas Corinth Refineries）。

值得一提的是，柯林斯和俄油子公司Petrocas Energy于2017年达成了5年期原油和石油产品相互供应协议，2017至2022年间互供量约为每日15万桶。这似乎意味着，委7月的成品油进口量可能大部分仍然源自俄油。

费氏全球能源咨询公司（FACTS Global Energy）分析师Nicolas Daher表示：“由于美国的全面制裁，易货贸易成为委内瑞拉维持原油出口和成品油进口活动的最主要方式。”另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PDVSA高管表示：“因为美国的制裁，我们不得不给出很大折扣，甚至亏本出口原油。”

标普全球普氏最新报告显示，PDVSA计划8月出口68万桶/日原油，其中4.3万桶/日将由被美国豁免的PDVSA欧洲主要贸易客户瑞典Nynas公司负责。Nynas是PDVSA欧洲子公司PDV Europa和芬兰耐斯特石油（Neste Oil）组建的合资公司，日前获得了美国的豁免延期，在10月25日之前可以继续与PDVSA做生意。

分析认为，虽然只有Nynas获得了进口委原油的美国豁免，但截至目前委内瑞拉用以偿还债务的原油出口规模似乎已超出了美国制裁的范围。标普全球普氏指出，PDVSA希望8月向俄油出口至少390万桶原油，约合12.58万桶/日，用以偿还债务。

提产成稳定燃油供应关键

美国的经济封锁和严重的通货膨胀让委内瑞拉局势非常糟糕，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在8月11日举行的一场反对美国经济封锁的集会上表示，将在原油产量方面“寻求突破”，为社会注入更多资金。此外，由于美国制裁，委正在用俄罗斯取代美国成品油销售市场，同时也在考虑其他市场。

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援引马杜罗的话称：“我们必须创造自己的财富来源，提高本土原油生产效率和产量。我们的目标是在年底前将日产量从当前超过100万桶提高至200万桶。”

事实上，提高原油产量是保证稳定汽柴油供应的关键，因为这是“原油换成品油”协议的基础。当前，委内瑞拉政府对进口成品油实施大量补贴，以稳定国内局势，上一次试图逐步取消补贴的举措，曾导致全国爆发骚乱，造成至少3000人死亡。彭博社指出，燃油补贴促使委国民仅用不到1美元的价格就可以加满一辆坦克，但燃油供应不足仍然困扰着该国大部分地区，加油站供应短缺且大排长龙的景象随处可见。

《金融时报》撰文称，委内瑞拉曾经也是自产原油、自炼燃料，但多年来PDVSA投资不足、本土产量暴跌、炼化设施老旧等问题，导致该国已经沦落成严重依赖燃料进口的国家。眼下玻利瓦尔兑美元汇率暴跌，PDVSA的工资已经无法承担基本生活。一位不具名的PDVSA现任管理人员透露：“我进入公司后拿的第一笔月薪相当于900美元，现在只约合15美元。”